
“您放心,我們這個跟團游雖然價格低,但是絕對不安排購物,絕對的!”
“您放心,我們不會強制購物,您到時候就在商店里坐一小會兒,看看手機,到時間了咱們就離開,大家都將心比心嘛!”
又到了旅游旺季,這個春節究竟是往國外飛,還是往南飛?是自助游還是跟團游?說實話,為了物美價廉,懂懂筆記的小伙伴們打了一圈電話,“無強制購物”和“超低血拼價”背后各種模糊不清的解釋,讓大家心里更加沒譜了。
好端端的一個旅游行業,這一陣子先有雪鄉“宰客”霸屏,后有導游“錢不受苦人受苦”的奇談。不少網友大罵黑心客棧、流氓導游的同時,也劍指大大小小的在線旅游服務/訂票平臺(OTA)。有網友直接怒斥,所謂在線旅游服務平臺天天喊著高科技手段、互聯網思維,其實骨子里和旅行社、旅行團、景點、票務都是沆瀣一氣,依靠信息不對稱做著坑人的買賣。
那么,這口鍋,在線旅游服務企業要不要背?
“無論是哪種形式的旅游服務平臺,一時半會改變不了國內旅游行業的現狀。”某在線旅游平臺負責人劉子曦告訴懂懂筆記,因為旅游并非剛性消費,加上在這么多年來行業的發展過程中,也有許多難以解決的潛在矛盾,大量所謂的“行規”、“慣例”并非互聯網+或是互聯網思維就能夠解決的。
劉子曦是在三年前和男友創辦的這家在線旅游平臺,投入運營至今,也面臨運營成本激增、利潤趨薄的重壓,更嚴重的是多條出團線路在去年底因拓展不順而停擺,同樣也是一肚子怨氣。
本就是撮合游客、旅行社、景點(酒店)供需的旅游服務平臺,在這幾年忽悠了一堆大數據、人工智能、先進管理理念的熱詞后,為何在服務上依舊“換湯不換藥”?或許從她的創業故事里,我們能夠找到答案。
在線“免坑”旅行團,模式新卻不叫賣

“去的地方多了,套路自然也就懂的多了。”
本身就是資深驢友的子曦告訴懂懂筆記,真正踏進旅游圈,她也就不再相信“人之初,性本善”這句話。國內外跟團游、景點游、購物點、商業區宰客的方式,她幾乎都經歷過,也“斗志斗勇”過,但最終都因為“身不由己”而被迫妥協。
畢竟每一段旅程,都是在探索未知的領域,因此,在絕大部分情況下,人在途中都是無知和無助的,尤其是只身一人的“驢友”,遇到事兒更會感到孤立無援。
“在那些嚴重商業化的景點,如果不按照‘套路’辦事,心累事小,還可能要挨揍的。”她算過這樣一筆賬:這十年來,自己在旅游上的花費總數在52萬左右,但其中“冤枉錢”就占了20%,“這錢哪怕放在通貨膨脹的今天,也能游三趟歐洲了。”
那么,面對旅游行業“宰客”的怪圈,“驢友”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?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著子曦,直到愛旅游的她,遇上了從事IT行業的男友。兩人一拍即合,在三年前決定用“互聯網思維”,做一些旅游圈沒人愿意做的“困難”生意。
“讓愛旅游的人盡情享受旅游,這是我們的Slogen。”盡管在創業之初,已經有太多大小玩家涉足在線旅游,巨頭壟斷的形勢也已經形成,但子曦卻覺得機會仍很多。在線旅游服務領域,或許還有許多空間可以讓自己大展拳腳,“旅游網站都是把用戶訂單交給下家去服務,但我們不是。”
她認為,90%的OTA只是給用戶的旅程提供交通、酒店、景點或是旅行社報團預訂服務,互聯網的作用是快捷、高效、可比較。而下單之后,最終與用戶對接、服務的機構,依舊是旅行社、地陪這類“下家”。
盡管大部分旅游服務網站擁有服務質量監督機制,但百密終有一疏,實際的服務能力和水平,依舊還是旅行社/景點說了算。
“如果不是自有團隊,那么互聯網旅游談服務也是白搭,因為最終的服務者還是那群‘宰客’的導游和景點。”自認為深諳此道的子曦,決定從OTA的弊端入手,把服務團隊掌控在自己手里。
在網站和APP產品相繼上線之后,在男友的支持下,她甚至動用了結婚喜宴的預算,全數投入聘請專業導游、開辟無購物旅游模式中,“因為資金有限,所以只能以廣深為中心,開發周邊精品(旅游)線路,未來再慢慢擴大規模。”
她所希望的模式是:用戶通過網站或APP查看旅游產品,然后根據心儀的路線自助下單。若下單用戶數超過20人,即可成團。出行前平臺會有專員根據后臺信息,致電用戶確認行程和集合地點。
“這樣,我們既是在線旅游預訂平臺,又自有策劃團隊和導游團隊,當時這個模式在國內并不多見。”雖然行程的每一個環節,子曦和團隊都能夠合理把控,并確保服務質量,確保行程中沒有任何“套路”存在,但運營成本上卻有明顯劣勢。
平臺的總體成本比普通旅游預訂平臺高出很多,團費自然也不便宜。這樣一來,在華南地區的旅游市場上,這樣的項目競爭優勢自然不會明顯,“我們想清楚了,只要積攢起來口碑,用戶上量了才能賺錢。”
缺乏消費剛需,游客愿賭“有坑”低價團

金九銀十,本是旅游業的旺季。然而對于子曦來說,2015年十一長假卻和淡季沒啥區別。在這個互聯網旅游項目上線并大力推廣后的第一個十一假期,通過平臺報名參團游的用戶,僅僅只有幾十人。
“后來分析過了,這真的跟國民消費習慣有關。”她表示,因為項目主推的是自有路線的純玩團,途中所有的景點都是團隊精心策劃的,美食也是尋找當地最地道的特色小吃,而且不會進入任何購物點,所以團費相對于其他旅行社而言,稍微貴了一些,“省內線路貴了一兩百,所以許多游客就不選擇了。”
子曦告訴懂懂筆記,因為旅游在國內還不屬于生活必須消費,所以主流消費者對于旅游出行的考慮,僅僅是能夠到達目的地,項目多、價格低就可以了。
“這就是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歡報零團費的原因,如果覺得零團費不靠譜有強制購物,那就會在選擇費用較低的線路產品。”以香港兩日游為例,旺季深圳出團人均成本在400元以上,其中包括導游、食宿、交通、景點等費用,算上旅行社的經營開支和利潤收益,800~1000元的團費是比較合理的。即便是子曦她們這類經營開支少的互聯網旅行項目,也都不會低于680元/人。
懂懂筆記在某知名在線旅游預訂平臺上看到一些留言記錄,不少報價低于400元的“香港游”產品,滿意度普遍比700元以上的產品的低很多。在評論區,更許多用戶反映這些低價的所謂“純玩團”,食宿安排方面都很差勁,游覽全程走馬看花,紫荊花廣場停留十分鐘,黃大仙停留十五分鐘......

有的線路導游雖沒指定購物點,但在繁華商圈所停留的時間,遠比景區長得多,而有的導游則是態度“強硬”,要求甚至威脅游客必須購買“特產”。
“旅游網站僅提供預訂流量入口,旅行社在用低價吸引游客之后,總不可能做虧本買賣吧。”子曦表示,如果用這種價格做下來沒有貓膩的純玩團,那么報名的人數越多,旅行社虧得越多。
然而,就是這樣一些“套路”,且毫無旅行體驗可言的低價團,卻始終賣得火爆,她認為旅客都有一個賭的心態,總希望自己報的這個低價團不會發生宰客事件,倒霉事不會落在自己的頭上。“記得有一家的港澳游項目,黃金周期間線上報名人數就超過我們所有省內線路的總合了。”

因此,開張一個多月后,子曦不得不開始考慮線路產品價格的問題。畢竟團費高體驗的游客少,口碑傳播慢,這是一個死循環。于是,團隊開始尋找旅游產品價格的平衡:價格做低,旅游體驗也要盡量保留。
由于國人的消費習慣所致,主流的旅行消費需求變成了越便宜越好。而許多旅行社為了在OTA平臺爭搶客源,更是在刷新低價方面毫無底線,一旦成團之后則利用游客人生地不熟的短板,強制消費或變相洗腦,通過合作商家的消費提成,彌補低價團的收益。
因此,雖然這兩年零團費已經很少出現,但低價團、跟團游的宰客行為卻屢見不鮮,只因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”。
那么,宰客低價團和坑人商家就真的禁止不了嗎?或許,他們其中的一部分,也只是為了茍活而已。
“地霸”加“行規”,旅游市場太多身不由己

“皇天不負有心人,2016年五一期間,在平臺上報名出游的游客漸漸多了。”
從報名、支付、確認再到出行的每個環節,都在平臺把控的范圍內,子曦這家小小的創業公司制定了嚴格的服務流程與規定,整體口碑在華南旅游圈可圈可點。在欠下了近百萬元的債務之后,平臺最終在2016年第三季度實現了整體盈利,部分熱門線路甚至要在線限時搶名額。
“欣慰之余,我覺得該把這種模式復制到其他地方和線路上了。”子曦告訴懂懂筆記,在2016年初拿到三百萬天使輪融資之后,團隊在成都成立了西北分公司,開始開發更為受歡迎的云貴川“精品”旅游線路,“四川的美食,貴州的美酒,云南的美景,這三個省份雖是旅游熱門地區,但也是出了名的套路深,尤其是麗江等地。”
堅持用互聯網思維方式改造傳統旅游業的子曦,沒料到整個項目會在拓展云南線路時,碰上了大釘子。
得益于良好的口碑,平臺在十一長假前推出麗江—瀘沽湖線路后,24小時內就報滿了3個團。為了感受這一條全新的線路,子曦也從廣州飛往三義機場,加入了首發團。也因此跟著體驗到了一段“心累”的旅程。
“團費最貴的是深圳出發的團友,1299元包機票吃宿和部分景點項目。”但策劃團隊與酒店、景點直接溝通確定行程的方式,卻傷害了目的地部分旅行機構和代理商的利益,在大巴試圖進入景區停車時,便遭到了不明人士的“攔截”。
起初,她以為是團隊溝通問題所導致的偶然事件,“然而,第二天行程出發前,司機師傅就告訴我,停在民宿附近路旁的大巴玻璃被砸了。”
既不涉及違章停放,又沒堵住商戶通道。于是,百思不得其解的子曦向景區管理方求助,想要調看附近的監控錄像,但隨即被告知沒有“權限”。在她再三的追問下,辦公室的一名中年男子改口表示,攝像頭都壞了,沒有錄像,并告訴她:在這里知道太多沒什么好處。
“只聽過黑心團被旅客砸車的,沒聽過純玩團在景點被砸車的。”好在損壞不大,憤懣的子曦只能先讓導游帶著團友們繼續行程,自己留在景點處理此事。
回到合作入住的民宿后,她將此事告知了老板。但老板異常平靜的表現,卻讓她覺得事有蹊蹺。經過一番刨根問底之后,老板終于松口,“老板說我不懂事,雖然跟景區談好合作,但這么大的生意卻沒有打點好‘地霸’,這是很多景點都有的規矩。”
老板解釋,所謂的“地霸”,就是一群當地的混混“占地為王”,向景區商鋪、餐館、酒店、旅行社甚至“野導”(私人導游)非法收取“保護費”,而這些成本開支最終還是要旅客買單。
“景區商業租金本來就越來越貴,還養了這一班蛀蟲,所以旅行社和商家才不得不日常坑客,增加收入。”子曦告訴懂懂筆記,如果她們也像其他旅行社一樣打點好,然后再把費用轉嫁給旅客,那么項目的意義就不大了。
不過,單憑互聯網思維加上團隊的力量,想要改變傳統景區種種亂象,顯然又是以卵擊石的行為,“而且在云貴川,有類似現象的景區還并不少見,安全起見我們也只能停掉了這部分線路。”
在她看來,或許只有等到所謂“消費升級”大潮真正到來,免坑旅行團才有生存的機會。
目前互聯網理念和技術能夠改變的,僅僅是旅游行業資訊與預訂的模式,卻很難從根本上改變傳統景區“圈子里”的沉疴宿疾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景點、商家、旅行社都是在向游客轉嫁越來越高昂的成本,只不過轉嫁成本的做法和方式,有些令人難以接受,甚至含有欺詐的成分。
這種吃相難看的做法,即便是少數,也會“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”。
而許多游客即便學會使用在線旅行預訂平臺,往往也是將其視為一個比價平臺,免去以往線下門店咨詢簽約的麻煩。為了低價而旅游,免不了就會被一些不良的旅行機構坑騙,加上旅途中孤立無援,身不由己,不得不妥協導游那些無理的、強制的消費。
就像子曦說的那樣,許多互聯網平臺能做到的只是“掮客”行為,將用戶預訂的行程交由傳統旅行機構服務,雖然減少了信息不對稱的現象,但在行程服務上依舊是換湯不換藥,該出現的陷阱也依舊會出現。
然而,像她這樣擁有服務團隊的互聯網旅游平臺,也存在面臨運營成本高昂,以及諸多行業“規矩”威脅下的舉步維艱,前景堪憂。
想讓雪鄉、麗江等熱門景點宰客事件不再發生,除了互聯網巨頭、創業者要努力打破信息隔閡之外,最關鍵的是當地管理部門要強勢介入景區的行為監管。
互聯網思維不能只對服務企業、旅行社和游客,職能部門如果依舊“守舊”,這種互聯網思維只能是無根之水。只有監督景區、規范商家、嚴管商販,才能從根本上降低游客的成本和風險,并杜絕旅途中各種“套路”的出現。
麗江旅游、雪鄉旅游之亂象,一兩個OTA平臺搞不定,三五種互聯網思維和技術更搞不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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