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|零壹
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此前曾宣布改檔2020年元旦，卻又臨時再次宣布提檔至2019年12月20日上映，一波來回，這部甄子丹最為成功的功夫系列電影的終曲得以提前和觀眾見面。
2008年的首部《葉問》最終票房8000多萬，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在第一天就突破了這一數字。但相比2016年上映的《葉問3》首日超1.4億元成績則有所不及，截止12月22日20:42點，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共收獲了3.17億元票房，最終能否突破《葉問3》7.7億元的總票房尚未可知。
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是該系列最后一部，也是甄子丹宣布就此告別“葉問”這一角色，同時也和功夫片正式說再見的最后作品。讀娛君試圖在本文分析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的表現，并復盤一下葉問這一系列電影的內核魅力。但在談論和分析這部電影的同時，無論你是喜愛還是厭惡這一系列，也應該想到一個問題——《葉問》系列完結、甄子丹退隱后，中國功夫片這一類型是否后繼有人呢？
《葉問4》：一個差強人意的收尾
從觀眾角度來說，讀娛君認為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在整個系列中或許只遜于第一部，優于《葉問2》和《葉問3》。袁和平指導的武術段落依舊優秀，在有大量珠玉在前的情況下仍然有新意和亮點。劇情雖然簡單而經不起太多推敲，但作為動作戲的推進要素卻稱得上“恰到好處”，簡而言之，是一部不適合在劇情上太“較真”的典型功夫電影。
“打戲精彩”是功夫片的基本盤。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中較為濃墨重彩的打戲有五段：葉問VS萬宗華，空手道教練VS武術會館眾人、葉問，萬宗華VS巴頓，葉問VS巴頓。
第一場打戲是炫技式的，兩人并無死斗想法，萬宗華的太極拳與葉問的詠春各有所長；第二場是李小龍街頭比武，為了增添看點；第三場是空手道教練車輪式的擊倒，其中不乏女性形意拳的精彩，蔣師傅的扮演者周小飛在《一代宗師》中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現；第四場是悲壯的落敗，與葉問交手未落下風的萬宗華被打敗；第四場則是葉問殺意已起、情緒和動作戲上的全面高潮，葉問不像系列前幾部那樣留手，而是撩陰插眼戳喉齊出。
除了袁和平指導的武打動作精彩紛呈外，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的這四段打戲設置也是層層遞進的。這一點與《葉問2》相當一致，但也沒有《葉問2》中魚檔“打一百個”那么夸張的橋段。總體來說，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作為動作戲驅動劇情的典型功夫片，其劇情安排幾乎是為打斗服務的，作為商業片“不出錯”的考慮顯然更大。
各平臺口碑也符合這一定位。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穩妥的安排和緊湊的武戲滿足了既定受眾，但并未在情感和思想上有過于深入的討論。豆瓣7.3分中規中矩，但淘票票則高達9.3分，顯然是很受購票大眾歡迎的合格商業片。
葉問系列的內核魅力不僅是“痛打外國人”
相較于其他功夫片，《葉問》系列相當難得的一點是，四部電影從始至終都有貫穿全局的人物內核和價值觀取向。
從表現形式來說有三個方面——葉問這一人物性格形象的豐滿和連貫、系列中永遠或不可少的民族主義精神、家庭與俠義的思想沖突。每一部葉問電影，這三者都是武打動作之外的影片主題。
觀眾很容易發現四部電影中幾乎都存在著兩種極端思想的沖突——面對外在霸凌的忍和不忍。有一開始就不愿意忍耐的，如第一部中的武癡林；有從萬般退讓忍耐，忍無可忍轉向孤注一擲的武林代表人物，如第二部的洪師傅、第四部的太極拳萬宗華。鋒芒太露的武癡林成為倒在最前面的勇者，而后者，是退讓到無法再退時，為恪守著心目中的底線而犧牲。
葉問則有所不同。這個系列中的葉問，是一個接近“中庸”思想的傳統文化人物。就像詠春這門功夫本身的“中線理論”，葉問的性格表現為一種“似柔而剛”：待人接物上，葉問從始至終一團和氣，溫文爾雅，看重家庭；但他卻不像洪師傅和萬宗華那樣總是先一步屈從現狀和環境。對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，葉問呈現了一種與外在的柔和完全不同的堅持。
洪師傅要求交會費，萬宗華讓他去勸服李小龍杜絕教洋人習武，對洪師傅和萬宗華二人而言恐怕很難想到葉問的拒絕會如此堅定。葉問的“中線”性格，不是萬宗華那樣為適應環境而改變自己，而是一種有距離的獨立之道——恪守價值觀不為小事退讓，從來如此未必對，改變不了環境但也未必要和別人一樣。所以葉問在劇中其實很少去主動尋求他人幫助，除非萬不得已。但這樣的魅力和他本人的強大，卻讓周圍人自動來幫助他。
他從不是挑起矛盾第一個人，但他也從不愿意為了一些遠處近處的利益而改變自己做事的原則。葉問的性格設計是連貫和富有魅力的，很多人都低估了這一點，也低估了甄子丹在這個系列中表現的演技。甄子丹所扮演的所有角色中，葉問或許是他表現最好的一個。
葉問的強大和中庸性格、中外歧視與對抗的民族精神，共同構成了《葉問》系列的底色。當然，以電影賞析的角度來說，《葉問》系列從來不是那種優秀的故事片和深沉的文藝片，每一部近乎重復的人物設計和劇情遞進，都是相當保險的商業片做法。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將故事搬到美國，卻幾乎是重復了一把《葉問2》中的路子，只是多了李小龍等更多噱頭。
《葉問》系列并不像《精武英雄》那樣，將武術理念上升到哲學討論作為主題之一，而是更重市場效果的純粹商業電影。
“中國功夫痛打外國人”，從李小龍時期就是功夫片的一大主題，此前李連杰的《霍元甲》也同樣如此。在過去某一段時間里，大眾對于這種近乎“臆想”的電影劇情一度不太買賬，但如今新的大眾思路又出現了——既然我們能夠接受湯姆·克魯斯爬飛機、蝙蝠俠夜魔俠格斗無敵、美國隊長打納粹；那么冷鋒在非洲打美國雇傭兵、葉問、霍元甲們打倒外國壯漢又有什么不行？說到底，外國電影的這些“現代神話”設定也未必比功夫片現實多少。
所以，《葉問》系列始終擁有市場且在當下更容易被觀眾接受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。四部《葉問》中第三部評分最低，除了劇情設計上更偏重家庭之外，或許也有泰森角色設計太強，兩人未能分出勝負的原因。
當然，功夫片爭議的更為復雜些——傳武和現代搏擊的碰撞是現實中的問題，但這就不在我們討論范圍內了。
《葉問4》會是典型功夫片的終曲嗎？
甄子丹在接受采訪時提到過，《葉問》系列之后，將不再接演功夫片，還點名張晉及謝霆鋒有潛質做接班人，提到往后日子會以幕后身份為功夫片挑選人才。
的確，扛大旗主演功夫片的一代明星，似乎隨著甄子丹的退隱而有后繼無人之感。早前的成龍、李連杰早已隨著年齡老去難以繼續；吳京轉型現代電影，但自《戰狼2》后其實也有身體不堪動作戲的新聞；年幼時紅遍大江南北的釋小龍成年后卻未能進入市場主流；至于甄子丹提到的謝霆鋒和張晉，細思之下能否扛起大制作功夫片也要打上問號。
謝霆鋒本身與甄子丹等打星起家的功夫演員有所不同，而張晉顯然更有武術底子，但他所主演的《葉問外傳：張天志》《九龍不敗》《狂獸》并無太好的票房表現，《葉問外傳：張天志》帶著葉問IP，也僅僅拿下1.32億元票房。并且這三部電影的觀眾口碑都較差，雖然張晉在其中也奉上了水準之上的打戲，卻因為劇本的低劣而口碑失利。
這也側面反映了打戲之外，世界觀安排、功夫片精神內核和人物塑造設計的重要性。《葉問》之所以能夠出到四部、衍生出外傳，也在于其連貫一致的世界觀和人物塑造，形成了近似“葉問宇宙”的可延展性。
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中也埋下了伏筆。出品方之一博納影業的于冬就在首映禮上坦言：“希望功夫片、動作片能夠繼續拍下去，也希望我們這個團隊的組合可以繼續拍下去。我們在《葉問4》里留了伏筆，那就是李小龍。”
的確，《葉問4：完結篇》中李小龍出場街頭的打戲與影片關聯并不大，更像彩蛋式的炫技。飾演李小龍的陳國坤也是Bruce Lee的專業戶，外在形象的相似程度和自身功夫底子都相當不錯，2009年的《李小龍傳奇》也是由他主演的。
除此之外，功夫片領域的新鮮血液確實不多，這一方面是多類型電影的空間擠壓，另一方面或許也是人才的斷層吧。但只要有市場存在，相信功夫片這一類型并不會這么快失去生命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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