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嚴錦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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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，葡萄君打開《天涯明月刀手游》（以下簡稱天刀）參加虛擬春晚，結果被結結實實地震撼到了。

晚上8點還沒到，已經有不少玩家聚集在游戲的天淚島，噓寒問暖，上躥下跳。春晚開始后，舞臺背后的大型曲面屏播放起視頻MV，現場則有各個NPC輪番上臺演出。

就像線下音樂節一樣，當女團「七朵」登臺時，現場玩家不約而同地跳起舞來，堪稱「國風蹦迪」現場。

而到了走秀環節，玩家又紛紛跟著主持人的引導，跑到特定區域，為自己喜愛的外觀投票。

總之，整場天刀春晚都讓我感覺真實到離譜。甚至，我還在紅包雨里開出了餓了么、moody、Pinpoint贊助的禮品券。開句玩笑，這不就是大家說的元宇宙嘛。

當然，玩笑歸玩笑，在手游領域，如此規模的1小時實時春晚，天刀算是首例。為此，天刀團隊籌備了半年以上，攻克了不少內容、技術難題，還為春晚大屏幕申請了專利。但從結果來看，這場春晚的直接獲利可能并不明顯。那么，天刀為什么要做這樣一場春晚？他們又是如何制作的？

前段時間，葡萄君探訪了春晚幕后，聽天刀團隊講了講春晚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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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場春晚，我印象最深的，當屬《霓裳驚夢》。

自得琴社不僅重新演繹了歷史上幾次斷代的《霓裳羽衣曲》，還復刻了接近失傳的唐琵琶。并且，他們和《長安十二時辰》的服裝團隊合作，制作出了「霓裳羽衣」。整個內容難度，可能不亞于電視臺春晚。

天刀的品牌負責人葉子告訴我，他們早在2020年底就萌生了和自得琴社合作的想法，而春晚最早的由來，其實就源自這樣的內容合作。

自得琴社最出圈的作品，是《長安十二時辰》的一首插曲改編，2019年發布時，在全網收獲了超600萬播放。他們的視頻風格典雅，善于還原古代服裝、樂曲。有網友評論，你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古畫還是真人。天刀認為，這很符合他們一直走的國風路線。

去年3月，天刀找到了自得琴社，雙方一拍即合。當時，自得琴社提出，想要通過《霓裳羽衣曲》，表達新時代文化與古時杰作的碰撞融合。大家覺得概念很好，但天刀設定在宋代，要怎么展現唐朝的藝術？團隊有人想到了夢中夢的概念，通過宋代詞人姜夔，夢回南唐、盛唐。一定程度上，這也是在溯源《霓裳羽衣曲》。

確立主題后，團隊覺得，如果只是合作一首音樂或一部視頻，似乎還不能讓玩家切身體會到傳統文化的魅力。于是，他們開始往游戲里制作可演奏的樂器、綁定霓裳舞的外觀。

從去年5月到12月，天刀團隊和自得琴社反復討論，大家提到最多的關鍵詞就是：還原。

根據史實，唐琵琶背面偏扁平，沒有隆起，演奏方式是橫抱著用撥子演奏。而現存的唐琵琶大多收藏在博物館里，市面上很難找到。團隊覺得，既然要做，那就要傳遞正確的藝術形式。于是，自得琴社靠著樂理知識，仿制了一把唐琵琶用于演奏。天刀則以此為參考，做進游戲，玩家得到后，可以演奏不同樂曲。

為了還原唐宋時期的服飾，天刀又找到了中國裝束復原小組。一開始考慮到春晚，美術原畫設計的都是紅色服裝，裝束復原小組看到后，堅持改為明黃色，并且發型、服飾、披帛每個設計，都要保證有原型考究。

用市場部內容經理小唐的話說，復原小組的老師有那種老藝術家的嚴謹和執著，像「牙色地花羅上繡對鴛鴦大袖衫」這樣的名字，她在對接過程中已經司空見慣。

最終，「霓裳羽衣」公布后，玩家集體在評論區催著外觀趕緊上線。復原小組的老師也說，“這是我最滿意的作品之一，你們記得要把那個刺繡拍好看點。”

外觀成品獲得玩家的喜愛

事實證明，用心的內容得到認可是必然的。

在天刀虛擬春節晚會后，獨立的《霓裳驚夢》MV在國內外多個平臺上線僅數日，便得到了觀眾蜂擁而至的好評。即便沒有詳細的注解，透過每一個音符、舞者的每一個動作、服裝考據的一針一線，觀眾同樣能感受到霓裳羽衣曲這顆樂舞史上明珠的魅力所在。

在B站的評論區，落花流水遇知音，粉絲們有感而發揮毫潑墨留下長文，其文筆和激情令人贊嘆；

在自得琴社的YouTube頻道，評論區則滿是外國網友留下的贊嘆之詞。一場緣起于《霓裳羽衣曲》、跨越千百年的回望，也成了一段優秀中華傳統文化對外輸出的佳話。

然而，團隊當時沒想到的是，他們這次內容合作，還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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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約半年前，天刀團隊認為，既然《霓裳驚夢》有歌曲MV，又能通過動捕，讓游戲角色跳舞、演奏，這樣的內容是不是可以打包在一起，做一個虛擬春晚？

團隊想起《堡壘之夜》之前轟動一時的虛擬演唱會，更加興奮。不過，想要真的在游戲里做一個春晚，還有不少難題需要解決。

首先是技術問題。去年天刀在天淚島實裝了一塊高清大屏幕，玩家可以在這里觀看線下周年慶直播。但是，大屏幕對手機內存有很大壓力，況且，春晚還得考慮到多人同屏、特效、NPC的資源加載。對此，技術組用了一個月做性能測試，調整不同的視頻規格，優化垃圾回收的機制，才得以讓大屏幕在春晚實裝。

其次，團隊認為春晚需要兼顧所有玩家的觀看體驗。有的玩家可能習慣傳統的直播形式，不喜歡3D場景內的多人同屏。于是，技術組做了不少觀賞模式，比如沉浸模式可以讓直播畫面在UI和3D場景無縫切換；觀賞模式下，玩家有一個固定鏡頭去觀看；導播模式則可以按照策劃配置的鏡頭角度，將團隊預期的觀看體驗給到玩家。

在這個過程中，大屏幕和NPC的配合也可能出現差錯。“舞臺NPC加載和消失都需要時間，如果出了意外，很可能整場春晚都會變得音畫不同步，這就很夸張了。”針對這個問題，春晚總導演卡卡編排節目時，需要把每個NPC演出節目分隔開，并預留5秒的黑幕，確保資源載入。

最終實際呈現了比較好的體驗

最后，團隊覺得如果只是單純讓玩家在場景里觀看晚會，還是有點單調，缺乏沉浸。所以除了給玩家發放舞蹈動作以外，他們還在交互上做設計。比如最開始的時尚走秀環節中，玩家是在UI上投票，后來，團隊干脆在舞臺兩側設置投票區域，玩家踩到對應區域，即可實現「用腳投票」，參與感更強。

經過技術和策劃的層層鋪排，整場春晚的呈現有了保障。不過，作為一個綜合型晚會，天刀春晚還要面臨內容層面的難題。它應該像真正的春晚一樣，有傳統歌舞，有小品相聲，曲高和寡又不能失了陽春白雪，而游戲本身的內容也應該有所展現。那么，天刀春晚的節目內容到底要怎么制定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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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卡告訴我，天刀玩家有一個又愛又恨的對象：絕智AI——它是騰訊AI LAB和策劃團隊一起研發出來的「玩家陪練」，但又經常會把玩家虐得體無完膚。如果你看過主播落敗并戴上痛苦面具，應該能理解這種感受。

團隊覺得，以往線下嘉年華都會有玩家「論劍」，如今晚會改成線上后，想要組織玩家比賽，網絡和調度都有太多不可控因素。那么，不如干脆讓兩個AI來上一場較量，娛樂效果應該不錯。

于是，為了找到最有看點的對決，團隊把不同職業AI拉出來一個個配對。卡卡說，“有的AI偏向防守，雙方都是敵不動我不動，很尷尬。試了很多，才確定下「太白」和「神威」。”

還把戰斗策劃找來解說和科普AI

此外，對于玩家而言，情感鏈接最深的還是NPC。為了表達新年的辭舊迎新，團隊找來了好幾個聲優，以NPC的形象登臺獻唱，表達八荒前輩的祝福。

春晚做到這里，似乎已經挺完整了。但團隊卻犯了難，他們覺得辭舊迎新里的「舊」是有了，但「新」還沒有太多展現。

天刀是行業里最早明確提出國風武俠概念的游戲IP。這些年，他們做過不少經典的國風內容，同時也在做杏時茶那樣融合漢服、JK元素的嘗試。

順著這個思路，團隊想到，既然有了《霓裳驚夢》這樣純粹的國風舞臺，那春晚也應該展示他們在國風上的各種探索方向。由此，他們制作了《月秀華裳》《今夕何夕》。

以往，天刀線下嘉年華都會有華服走秀環節，為了做出春晚的差異性，團隊想到了虛擬和現實交織的方式。《月秀華裳》節目中，大屏幕會播放真人在永定土樓的走秀視頻，玩家參與進來在游戲內投票，側重交互；NPC穿著游戲里受玩家歡迎的外觀，在舞臺上展現動作特效，側重觀賞。

其中，真人走秀的衣服都來自青年設計師，NPC則還會展示玩家的穿搭。葉子說，“我們以前和郭培合作，以她理解的時尚，設計了一套天刀婚服；也和阿瑪尼做了國風跟國際化潮流結合的跨界探索。這次和設計界的新生力量、玩家一起，也是想去探索國風的更多演繹方式，讓多元用戶接受。”

《今夕何夕》則是一支女團舞，某種程度算是《霓裳驚夢》的對立面。團隊認為，「七朵」本身國風女團的概念，處于國風和流行的分界線，是他們想要表達的理念之一。

考慮到這是春晚最后一個節目，又是女團，團隊想做得熱鬧點，在編曲上融合了國風樂器和電子樂，整體節奏偏快。編舞方面，設計了力度偏強的舞蹈動作，但同時，在戲腔部分又留有國風的動作和走位。

制作期間，團隊沒少為舞臺舞美發愁。起初，為了配合「一朵朵」泳裝外觀，突出女團和時尚，舞美一股腦加了很多Kpop和夏日元素，比如沖浪板、泳圈、霓虹燈。“呈現出來，既不夠國風，也不時尚，挺奇怪的。”

團隊覺得不管怎樣，首要原則是讓舞臺好看，于是他們開始做減法，把多余的夏日元素一點點去掉，霓虹燈改為一般舞臺的射燈……

從最終呈現的效果來看，大屏幕旁有古扇、斜樹等古風元素，舞臺上有特效燈光烘托時尚，足夠簡單，卻有氛圍感。整場春晚的結束，也正如團隊預想的那樣，在「七朵」的帶動下，所有現場玩家跟著一起跳舞，構成了「國風蹦迪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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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天刀團隊聊完后，他們說后續還會發布一個紀錄片，詳細介紹春晚的幕后。好吧，我明白了要制作一個虛擬春晚絕非易事。但按照功利點兒的思維，我依然好奇，一個虛擬春晚對游戲運營到底有什么幫助？

卡卡表示，這場春晚的投入產出比很難實際體現，畢竟有沒有春晚，「霓裳羽衣」外觀都會上架；moody和餓了么的贊助，也都是以紅包雨抽獎的形式反饋給玩家，目的只是提供一個更沉浸的晚會體驗。而在有限時間內做一個春晚，不僅要整合各項資源，產出內容節目，還要不斷讓其他技術部門配合。這種非商業化內容，才真正考驗整個項目組的決心。

“我們想得很清楚，春晚就是去滿足玩家越來越強烈的內容消費需求。而且，像大屏幕這樣的技術積累，我們也有一些暢想。未來，它不必局限于活動晚會，可以出現在大世界的各個地方，變成不一樣的形狀，輪播玩家的優秀作品、幫宣視頻，甚至成為家園里的一個物件。這些都是我們在內容層面考慮發散的。”

去年的大屏幕

此前天刀制作人楊峰也曾分享，現在很多MMO玩家不再對大型對抗感興趣，他們每天登錄游戲只是為了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，甚至在打完副本后，更愿意拉起微信的你畫我猜小游戲。

因此，在數值化設計不再管用時，MMO就需要更具創意、高品質的內容和社交方式。此前天刀推出的不少外觀，就證明了MMO用戶為內容付費、為愛付費的潛力。而這次春晚，或許能證明更多，比如玩家渴望有情感、有溫度的內容形式，虛擬場景的應用，數字化非遺的魅力，國風探索的更多可能……

雖然我不能確定，這些內容會不會讓天刀在未來變得更成功。但在昨晚，我看到所有玩家在天淚島一起慶祝，表達新年祝福，許愿疫情結束，約定明年再聚……我想，這或許就是天刀春晚的意義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