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娃師是一門含金量高的職業嗎？

說起“改娃”一詞，相信經常混跡娃圈的人都不會覺得陌生。的確，這個起源于BJD（球型關節人偶）圈子的手藝活，隨著近幾年盲盒經濟的興起，也迎來了高光時刻。

所謂“改娃”，指的是通過一系列拆解、重塑、涂色手段，讓原本造型固定、千篇一律的工業化人偶公仔，煥發出全新的形象，也可以理解為給公仔“化妝”甚至是“整形”。

而“改娃師”似乎也在成為一門“新興且多金”的職業。如果你在網上搜索“改娃師”一詞，大量相關的內容就會映入眼簾：

《80后替娃娃“微整形”月入上萬》

《冷職業“改娃師”施展煉金術》

《盲盒這么火，做“改娃師”能年入百萬嗎？》

......

簡簡單單給公仔“化化妝”就能月入上萬，甚至年入百萬，的確是吸引了不少年輕人入行。在主流的社交平臺上，我們也經常能見到“改娃師”在招攬生意，個別優秀的“改娃師”甚至號稱接單接到手軟。

根據中國玩具和嬰童用品協會發布的《2022中國玩具和嬰童用品行業發展白皮書》顯示：2021年,國內市場玩具零售總額為854.6億元,比上年增長9.6%；2021年度銷售額顯示，手辦玩具相比上一年度的增幅最大，銷售額增長了50%；其次，盲盒、過家家玩具和車模的同比增長幅度為44.3%、21.1%和10.8%。

顯然，手辦類玩具的火爆對BJD圈子而言而言是重大利好。當然，每個新興職業的走紅，總會引來“賣鏟子”的人，“改娃師”自然也并不例外。有網友告訴懂懂筆記，最近，娃圈開始出現“改娃”培訓班，號稱零基礎可學，一畢業即可上手賺錢甚至月入過萬元。

那么，所謂零基礎“改娃”培訓到底靠不靠譜？誰在教“改娃”，又是誰在學“改娃”？

01 學費最低只要幾百元？

“不需要美術基礎，只要肯用心學，我們是包教包會的。”

通過網友提供的線索，懂懂筆記以娃圈愛好者的身份，聯系上了一家宣稱開辦零基礎“改娃”班的機構。一位負責報名咨詢的“姜老師”表示，機構的總部設在天津。如果學員方便的話，她一般更推薦到天津本地參加機構的“改娃”脫產培訓。

通常情況下，一個學程為期七天，收費8800元包食宿。每天授課、實操的時間，承諾不少于8小時。

圖片來源：網絡

“參與授課的老師，都是有三年以上經驗的改娃師，教學水平你不用擔心。”姜老師向懂懂筆記發送一系列畢業學員的“改娃”作品，佐證機構的師資力量，“資深改娃師手把手教，確保學員順利可以改出成品娃。”

據她介紹：這家培訓機構于去年底開辦“改娃”培訓班，至今已開辦了六期脫產班，累計向行業內輸送了三四十名“改娃師”；且機構回訪時發現，畢業的“改娃師”月平均收入在10000元以上。

然而，當懂懂筆記表示自己在南方居住，無法赴天津參與線下脫產培訓時，“姜老師”立刻提出了新的方案，即線上培訓班。她表示學員可以通過視頻學習“改娃”技巧，授課老師可以通過視頻會議方式，指導學員上課和練習。

“相比包食宿的脫產班，線上班很便宜，適合想發展副業的上班族學習。”對方表示，線上“改娃”培訓班分為入門級以及進階級，收費僅為588元，每階段的學程大約為一周。“現在報名的話，我們還贈送眼片課。”

姜老師強調：由于是線上班授課模式，主要以下發學習視頻為主，工作比較忙的上班族，也可以靈活分配學習的時間，視頻教程也可以反復地看，直至技巧點掌握為止，“而且報名即可加入學員群，有問題隨時可以問資深改娃師，常學常新。”

經過一番了解，懂懂筆記發現，目前網上的“改娃”脫產培訓班的收費大致為6000~15000元不等。其中有一部分脫產“改娃”培訓班為了提高競爭力、爭搶學員參培，甚至表示能贈送“改娃”工具、練習材料等。

至于線上培訓班，基本上以視頻學習、直播授課為主，每階段培訓的費用約在500~1000元之間，學員需要自費購買“改娃”的工具、用于練手的白人偶。

好在隨著“改娃”的興起，電商平臺也有商家銷售現成的“改娃”工具包：

一整套“改娃”用的工具包售價約在100~200元不等。

均包含“改娃”所需的水性顏料、上色筆、補土等，基礎工具以及耗材。

網店里供學習者練手用的白人偶，最便宜的約為幾十元。

不過，耐人尋味的是，號稱學員花幾百元購買一套工具，再花幾百、上千元上個零基礎“改娃”課的機構，真的會如其宣傳的那樣——學成即可承接“改娃”訂單，實現可觀的月收入嗎？

02 “混口飯吃”是圈內常態

“能改（娃）和改得好，根本是兩回事兒。”

聊及小紅書上滿天飛的零基礎“改娃”培訓廣告，Sharry覺得既可氣又好笑。她告訴懂懂筆記，兩年前自己沉迷于“娃圈”，而且發現“改娃”的需求很大，于是憑著自己學習雕塑近四年的藝術生經驗，她轉型成為職業“改娃師”。

除此之外，Sharry大學所學的專業也是偏美術方向的環境設計，算是擁有一定的藝術功底。可即便如此，她仍然不是“娃圈”玩家心目中所謂的“改娃”大神，“零基礎培訓，一周就速成，這些機構真的太不把改娃當回事兒了。”

Sharry坦言，跟她水平相當、經驗相當的“改娃師”，收費都不算高，基礎妝費大約為800元左右，包含眼耳口鼻、臉型的磨改，以及娃娃整體面妝的簡單美化。

目前，她每月的“改娃”訂單大約在8~10只左右，扣除材料成本，月收入約為七八千元。

“至于那些大神嘛，改一次娃要收費幾千元、幾萬元，每年收入百萬不成問題，但是圈子里能有幾位大神呀？”

與直播、短視頻行業一樣，目前“改娃師”的職業發展也是“二八法則”——月入百萬的頭部“改娃師”極為稀少，絕大部分的從業者都是“混口飯吃” 。

那么，什么樣的“改娃師”能成為百里挑一、年入百萬的頭部？

Sharry笑著說道，她曾向“娃圈”頭部頂尖“改娃師”請教過，發現圈內“大神”除了有深厚的美術、藝術功底之外，還需有多年的“改娃”經驗。

其中一位頭部“改娃師”，入行已超十年，海外藝術留學履歷，早期靠改造“芭比娃娃”成名。位階稍微次之的，也有七、八年“改娃”行業經驗，無論BJD、棉花娃還是盲盒娃，改造起來都是信手拈來。

“沒有任何美術功底，僅靠一周突擊訓練，就能接改娃的訂單，你信嗎？”Sharry透露，聽聞僅半年多的確有不少非“娃圈”的玩家，因為向往月入幾萬的“改娃師”工作，盲目報名參與培訓課程，最后失望而歸。

這些新人“畢業”之后，由于經驗、名氣欠缺，無法接到可觀的“改娃”訂單，進而又成為“賣鏟子的人”——在電商、社交等平臺上，銷售“改娃”的課程，繼續忽悠其他想入行的小白。

在二手電商、消費決策平臺上，隨時搜索“改娃培訓”、“改妝指導”，就可以找到不少個人用戶，兜售“改娃”視頻課程、提供“改娃”指導服務，收費最低的只要幾十元。

有資深玩家告訴懂懂筆記，“娃圈”是個以Z世代為主的亞文化小眾圈子。工業化的娃娃千篇一律，但好看的妝容百里挑一。類似的特性，注定了“娃圈”年輕玩家自帶氪金屬性。

只是，真正改得好、備受玩家認可、能賺到“大錢”的“改娃師”太少了。絕大部分水平與Sharry相當的腰部“改娃師”，只能將“改娃”當成一項業余愛好、一門手藝，或是一門收入普通，但相對輕松的自由職業。

至于上了幾天零基礎“改娃”課程，就想入行成為職業“改娃師”的學員，或是要大概率失望了。一些機構瞄上冷門的“娃圈”，用高收入名義拉人上培訓課的套路，我們其實也似曾相識。

03 興趣之外皆生意？

“現在的娃圈，越來越像之前的潮鞋圈、盲盒圈了。”

作為一名標準的Z世代，研究生在讀（產品設計專業）的梅子，曾經混跡過包括“娃圈”、“盲盒圈”等多個潮玩圈子。她告訴懂懂筆記，無論漢服、盲盒、手辦還是以前的潮鞋，潮流圈的形成一開始都是由玩家自發推動，純粹是因為興趣。

“娃圈”自然也不例外。只是，隨著“氪金”、“破產”等“娃圈”的代表標簽廣為人知后，有不少的機構、商家，甚至個人都盯上了“娃圈”，試圖在“娃圈”里撈金。

僅以“娃圈”的細分領域“棉花娃娃”為例，根據微店發布的《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報告》顯示：棉花娃娃的受眾有98.1%為女性；消費大軍中，00后占比高達43%，僅2021年其線上交易額就已突破10億元。

“很多報道放大了娃圈氪金、敗家屬性，宣傳改娃師都能月入上萬、年入百萬，大量話題吸引了圈外人士的關注。不少人感覺有利可圖，削尖腦袋擠進來，這跟以前的盲盒圈、潮鞋圈的炒作很相似。”

實際上，無論是“改娃師年入百萬”，還是之前的“一雙潮鞋賺五萬元”、“隱藏款盲盒公仔溢價20倍”等等，都只是潮玩圈子里的孤例，經過媒體報道、機構炒作之后，被當成了行業“神話”。甚至是，很多炒作的內容完全就是虛構的。

話題背后，炒作這些內容的機構目的很簡單——吸引一心想“賺快錢”的投機者，前赴后繼加入擊鼓傳花的游戲，高價接盤炒家的潮鞋、盲盒，購買培訓機構所推出的所謂速成課程，以及商家打包好的各類工具等。

“真正養娃的人，收藏潮鞋的人，很少會被機構套路。而通常被忽悠的，清一色都是圈外人士，對圈內的事情一竅不通，一聽有利可圖就盲目入圈了。”梅子坦言，進圈子能否賺到錢誰都不知道，但肯定會先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機構、商家賺上一筆。

如今，除了“改娃師”之外，一部分機構為了滿足投機者逐利的需求，利用其試圖賺快錢的心理，還推出了諸如“娃屋設計”、“娃衣制作”等相關課程，只為趁著目前“娃圈”的熱潮，快速賣一波“鏟子”。

年輕人追尋自由職業本就充滿未知，這些“賣鏟子”的商家無疑是在增加“未知背后”的負面因素。或許，在年輕人的潮流社交圈層里，除了興趣之外，其他很多商業模式難免暗藏套路，令人防不勝防。